2009年12月11日

七星潭的傳說





圖/文 馬來膜

七星潭有一個傳說,不知道正在閱讀的你有沒有聽說過?


只要,兩個人第一次相約一起去看日出,而又能看到日出的朋友和情侶,他們之間的情誼會一直到永遠,甚至投胎後,還是會繼續延續沒完沒了的緣分。相反的,好朋友就會因為小事情而反目成仇,情侶則成為分飛燕。這個傳說的根據,在於傳說的人一股誠懇的心,即使只是謊言。

每年的九月,來花蓮就學的大學生都會到七星潭朝聖,這是莫名其妙又充滿奇妙色彩的儀式。學校的教官常常宣導不要去七星潭,那裡曾經發生無數的命案,卻始終不能明瞭海浪對於年輕一族的一股莫名吸引力。某天夜裡,我和朋友就踏著黑夜展開的路,路程沒有固定的時間,忽長忽短,才能一步一步到達這個神秘的海岸。

在黑漆漆的空間裡,只有浪潮的咆哮聲,心臟也越來越激烈跳動。整個夜只有殘留在嘴巴的咸味,頭髮也開始被風糾結在一起,沒辦法清楚辨認到底黎明會不會來臨。一切無聲的等待,就只是為了迎接一個光明的到來,這是一個神聖的儀式。

於是,我將七星潭的傳說告訴了來自緬甸的朋友。她半信半疑的眼神,透露著他懷疑我胡說八道的影子。當我們看著泛白的天空,光線從海面上,遞來一條搖晃的光線,她相信了,她的眼神告訴了我。那是我第一次在七星潭看到的日出,非常壯觀,至今不能忘懷。黑暗被剖開了,風也收起任性變得溫順,浪花遠遠一點一點閃爍著,色彩降臨大地。

於是,我將這些傳說,繼續向每個跟我提出去看日出的朋友傳說。

有些時候,有朋友哭著來跟我說,那個傳說是真實存在的,我心頭一驚,胡說八道成真了。她的男朋友很不耐煩,在天未亮之前,就自己先離開了,沒有一起看到日出的他們就結束了一段感情。我只能安慰她,心裡內疚。她還是持續相信了這個傳說,與一起看到日出的男同學成為了新戀人,我祝福他們。

小王子的星球,一天可以觀賞數次的日出日落。我們人類只能在短暫的一天,欣賞一次日出。往後的日子,我有兩年都把這個傳說放在心裡面,不再告訴任何人。因為,我也不想任何人被這個傳說左右,也不想有人為此難過傷心。只要朋友向我提起,只好含糊以對。

寒假來了,我自己一個人留在華西路的契約房子裡面,不敢去面對七星潭,撒謊傷害了她和她的孩子。香港的學弟到達了環島的最後一站,就在我家留宿,我們兩個在夜晚買了許多零食和啤酒,打算就此打混到天明。他突然感覺到海的邀請,極力要去海邊。

他冒著冷風,用那輛歷經風雨的鐵馬載著我,去朝聖。他喜歡這片海岸,張開雙手,我真的覺得有一個女神正在擁抱著他。他的表情如此滿足,舒服,像回到家裡的孩子安逸的神情。

他突然說要留到日出為止,我陪著他。酒精開始做怪,他不想結束環島之旅,心裡頭的苦悶也跟著眼淚流了下來。原來他不打算繼續在台灣就學,想要回去照顧白血病的妹妹,這是最後的旅程。酒精也竄上了我的腦袋,我的頭開始出現了幻覺,提議他把鐵馬用石頭掩埋起來。他開始撿了石頭,把鐵馬放平,兩人花了好久的力氣才完成,就像把不如意的事情覆蓋了一樣。

天亮了,太陽緩緩地出現,溫暖了冷冽的夜。我們看到了美麗的日出,許多力量湧進了心臟。這時候,遠處的漁船歸來,小船正在前往漁船交接漁獲,岸邊的許多人拿起了相機拍下了勞動的一刻。小船回到了岸邊,悉數的人聚集在小船,瞧個仔細。一條又一條不知名的魚,在船板彈動,眼睛死死看著圍觀的人。

閃爍動人的海水,我們兩個像小朋友,互相踢水,直到筋疲力盡。當我們離開的時候,才意識鐵馬被我們埋起來了。兩人用著僅剩的力氣,解放鐵馬。路過的一位老伯伯驚訝我們如此幸運,還要求我們賣給他,奇怪的際遇。

兩個人互相輪流推著鐵馬上坡,學弟問我,有沒有聽過七星潭的傳說,我直覺回答沒有。他把傳說告訴了我,我很驚訝。但沒有告訴他,這個傳說的起始,因為已經不再重要了。我相信我們離別後,還是會再相遇,這樣就已經足夠了。

背後襯托了七星潭的天空,我們順勢騎著鐵馬溜回家裡,爬了四樓,兩人帶著咸咸的海岸氣息睡在客廳。

※98年10月30日,馬來膜與我(Peggy)一起聽一首潭歌,靜靜面向海洋後,約好持續交換在七星潭的故事,約好要把故事寫下來,當作送給七星潭的禮物,因為我們覺得,七星潭雖不曾主動送些什麼給我們,但「她就是在那裡」,讓我們「在她之中」,有情萬千。

馬來膜送了一個「傳說」給七星潭,願她的禮物隨風傳向七星潭、傳向每一個人心中。

而我在七星潭發生的故事恰如那灘上數不盡的石,我,還在認真思考該撿選哪一塊投向大海。

我很認真,因為我相信,故事的起源必然與人與人、人與自然萬物的相逢有關,故事的構成也少不了人、事、時、地、物的交錯,而故事動人、廣為流傳之處則在於故事當中的「情」。

七星潭,是我和馬來膜在花蓮各自的生活中,許多重要故事發生的「地」,我們的友情,因為談論七星潭的故事加溫。

不知正在看這篇文章的你/妳,在「七星潭的傳說」中看到什麼樣的「情」?是否也曾在七星潭發生許多扣人心弦的故事?打算將那些故事藏在腦海,還是想和馬來膜一樣說出來、傳出去?或者像我一樣,猶豫著要拾起哪一塊,並期待著那萬中選一後的奮力一擲,正中海心與人心?期待著敲響那心與心撞擊後的「情」?

想送禮給七星潭,給關心七星潭未來發展的人兒,因為我們不懂。

七星潭阿七星潭!
岸上那些被礫石掩去一半的消波塊,是垃圾還是禮物?代表妳收下或拒絕?

人阿人!
我們送給七星潭的,是垃圾還是禮物?七星潭將以什麼樣的方式收下或拒絕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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