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洪敘銘
因為我知道,再怎麼清澈的海水都不可能會變成天空,所以我開始變得不知道,應該要如何去辨認那與天空多麼接近的藍色漸層。以往只是一直覺得每一朵雲也許都有著不可分割的心情,卻在吞下一口海水後,忽然無可遏止的想要走過這一片海洋。是對於海的一切的對應關係太過疏離,或者是因為在不得不的選擇裡還是投身了海,像一顆沒有家鄉的鵝卵石。
藉著期許、藉著遺忘,是否就能扼殺心的哀鳴?
所以,即使那裡的水面上泛著粼粼的金黃,即使海水的藍色的鹹味把身體的傷都掩蓋了,我還是想要看見在那一條海與天空連接的接縫;但是我知道天空也不可能變成海,我也不可能變成能夠飛翔的水鳥或是海鷗。
這裡的海面漂流著滿滿的荊棘,緊緊的用水包裹著自己,其實並不是有多害怕被刺傷後的鹽水侵蝕,只是第一口海水的味道太過刺激,那種感受強烈到足以覆蓋了記憶,在逐漸逐漸中了慢性病毒的那裡被強制複寫進去,像是換了一把鎖。你把新的鑰匙拿給我的時候說:
「只要願意拋出祈禱,你就能夠穿越過這片海洋。 」
緊接著消失。發生在這裡的一切已不同以往能讓我進入虛幻的夢裡,因為那一陣陣自腳底傳來的刺痛,究竟是觸碰到了在海底蔓生的有刺植物,還是一場永無止盡的關於海與我的相互侵略與佔領?
藉著逃避、藉著重複,我那無力的堅強滑過低空,眼見不悅的繩索燃燒殞落。
最後真正面臨離開的時候,才知道原來這種灰色的藍或者藍色的灰既是天空也是海。如果能夠用視覺的顏色貫串好像存在同個空間的記憶,是不是也能夠改變一種情緒,無關指涉或無關生死地漂浮在海的表面,最終透過吞噬通往永恆。
我還是無法忘記那一嘴海水的腥鹹,詭異的是味覺拉著聽覺一起跳下了高聳的懸崖,在陽光中被蒸發的是一種再也無從記憶的嗅覺。然後是與來程一模一樣的迂迴,當初卻怎麼能夠如此清楚的分類暈眩與醉?我發現有太多,隨著空氣被烙在自己的身體,淺紅色的觸碰了會有一種逐漸的刺痛;可是似乎有更多更多,像是在海底一一的溶解了。
聲音卻啞了無可挽回。
只要有你拋出的祈禱,即使荊棘海我也能行過。哪怕它是錯誤的…
我離開了那片海洋。其實是在離開的那一個瞬間,才知道那是一片海洋。才能夠把曾經飛翔的身影故意遺落在那裡,在那片海的中央;因為我知道,我永遠不可能穿越這片種植荊棘的海洋到達對岸。
然後遇見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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